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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傳奇耀眼國際，掌聲得來不易
2008/07/30
名人談法律--採訪明華園總團長陳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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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周美君採訪．李廷鈞整理
約莫民國五、六十年左右，當時的孩子都有這樣的記憶，上完學蹦回家時，看到家中的水泥地上出現了台剛拆封的電視機，鄰居都跑來參觀，這種畫面，在那個新舊夾雜的年代，不時出現，於是原本在廟口的華麗戲棚，在電視框框中出現了，電視機上的轉台鈕一下子被阿公轉到四郎探母的京戲上，拔尖的「娘∼∼」聲還沒完，又被一定要每天按時收看的阿嬤轉到黑白郎君的歌仔戲上。鄰居左右大家一起來，眼睛全都盯在電視機前，廟口現場唱著舞著的丑角女旦沒人搭理。又曾幾何時，電視機裡俊男美女的時裝連續劇滿檔、綜藝節目流行歌曲蓋過一切聲音，擠得傳統的戲劇越發安靜了，偶爾在酬神的節慶上還看得到，但觀眾稀稀落落也不怎麼專心，大概只有神明在觀賞。
新的東西來了，舊的事物式微了，好像是定律。不過，台灣的歌仔戲卻在一個家族的努力下，以潛龍之姿，沉潛、轉變，注入現代元素，在力保傳統之美的理念下，結合舞蹈、美術、聲光、技術……，不斷改變，造就魔幻般的舞台，角色淋漓盡致的極境演出，重新凝聚了觀眾的目光，甚至站上國家戲劇的最高殿堂，並博得老外的讚賞，一再獲邀海外巡迴演出！沒有被時代淘汰的落寞身影，也沒有老驥伏櫪之感傷，有的是一場場渾身是勁、叫好聲不斷的演出，並且還將本土戲劇帶上國際舞台，國際媒體更讚其為「東方歌劇」，這就是明華園！
難以介紹明華園，因為再好的文筆也不足以形容她的精采。她受民眾熱愛的程度，隨手翻報便可知，最近的7月13日，一癡迷的Fans，為了珍藏「超炫白蛇傳」的宣傳布幔、海報旗幟，而沿街行竊，因而觸法上了新聞。夠癡狂吧！
歌仔戲團野台出身，沒想到會有法律事件
這個風靡現代人卻是源自傳統的戲團，以致力台灣本土戲劇文化推廣的信念凝聚了大家族力量，組織陣容堅強，明華園戲劇總團包含八個子團及四個協力團隊，幾乎每天都有戲碼在各地野台、劇場演出，單看每場演出都架構著成千上萬個枝節片斷，如此複雜的業務，代表著隨時會出現糾紛、爭議，背後的領導者陳勝福是如何處理的？
陳勝福果真不是一般的領導人，一開口就戲劇性十足，他說與法律結緣，起自於明華園一場被尋釁見血的事件。
那是在二、三十年前仍是陳勝福的父親陳明吉掌團時的事。一次在南部演出，碰到黑道拿著武士刀來挑釁，包括陳勝福的哥哥、弟弟都被砍成重傷。弟弟整隻手當場斷掉，撿起來去醫院接上，到現在手指頭還不靈光，而哥哥整個頭皮被掀起來，幾個兄弟姊妹滿團結的，寧可自己被砍，也要保護團員不讓他們受傷。陳勝福當時創立電影公司，還未在團裡工作，他趕忙前往協助。刑事案件發生，雙方都進了警察局、地檢署。對方請了律師，很高招的在偵查庭把責任推給明華園，說武士刀是他們拿的。所幸碰到頭腦靈光的檢察官，很有趣的問對方：「喔，那你們太厲害了！你們都是武林高手！武士刀都是明華園的人拿的，他們反而都受重大的刀傷，那他們都自殺喔？都拿刀砍自己嗎？你們反而都沒有受傷？」但是很吃虧的，因被尋釁雙方打起架來，結果都被起訴。當時李永然律師擔任明華園的義務法律顧問，便介紹南部的蔡文斌律師協助他們。第一審時，蔡律師說：「刀如果是我們拿的，難道我們是自己砍自己嗎？自己怎麼可能砍成這樣！我們這邊拿出來抵擋的武器是舞台的道具，是假的刀嘛！」並且拿了兩個被砍斷的道具去法庭上，表示這是表演用的棍子及木製刀劍，當時是用來作為防禦之用的。他們的律師，已事先準備好了要過招，說他們也有「驗傷單」，蔡律師當然了解，便也厲害的跟法官說：「庭上！他們的傷，你有沒有覺得很奇怪？1×2 、2×3這麼一點一點小小的，就叫是傷？如果我們拿武士刀砍他，他有這麼小的傷嗎？而且更奇怪的是，驗傷的時間居然是事發後的一週才進行驗傷。」一審的法官對他們還很嚴格，但在高等法院二審時，法官把對方叫到桌子前面來，然後撥一撥他的頭髮，告訴律師與當事人陳家的兄弟：「你看他們也有受傷啊！」陳勝福在現場都看得傻了，這分明是硬拗成分居多：他昨天晚上去你家嗎？不然你怎麼知道他頭髮裡面也有受傷？這不是太明顯了嗎？不用等判決也知道結果了嘛！
至今陳勝福仍覺得最後司法對他們不公平。明華園的人被殺被砍還被判刑 ，雖然只有一、兩個月，但仍是受到刑責，他覺得對他的兄弟們很不公平 ，然而對方卻只被判半年，可以緩刑、易科罰金。雖都不用坐牢，但受傷害的人也有罪，不覺得很可笑嗎？本來律師覺得，對方最起碼應該會坐牢，因為他們在廟前大庭廣眾下殺人，報紙都登得很大！這次事件在年輕的陳勝福眼裡，看到了司法的黑暗，自由心證可以如此不公不義。
樹大招風，侄子的事被渲染成風暴
陳勝福認為在審判的過程中法官自由心證，真的是滿危險的，檢察官也是，加上主觀，更是危險。檢察官一聽到性侵，很容易心中先判三分有罪。前年，發生了子團繡花園家族小侄子事件，因明華園新聞性高，馬上成為風暴，在社會上沸沸揚揚的，交相指責。事發當時，總團長陳勝福承受著莫大的壓力，包括接到來自各界好友表達關心、慰問的電話，甚至來自媒體各式各樣奇奇怪怪的問題，各種斗大、聳動的標題對於明華園長久以來極為愛惜且用心經營的聲譽所造成的傷害 ，以及明華園上上下下全體團員都必須承受如此大的輿論壓力！他認為，這事關年輕人一輩子的名譽，一定要還原事情真相，長輩不幫他不行，於是找永然聯合法律事務所林雯澤律師與聯誠國際法律事務所的謝曜焜律師，帶著小侄子一直和律師推敲，幫他找證據，在合議庭中清楚的舉證出不合情理的地方，這個官司最終才有比較公平的處理。其實是小侄子半夜突然被一男同性戀動了身體，對方對小侄子所做的不當行為使他驚恐跳下床，到前排的通鋪搖醒一女團員，那名女團員和男同性戀者熟識且是同一劇團的。檢察官只聽對方一面之詞，便對小侄子起訴猥褻罪，小侄子為幫助警方釐清當時事發真相，還主動提出要求，請警方帶他去作檢驗，待檢驗結果出爐，證明該名男同性戀者確有對小侄子做出侵犯的不當行為，此時該名男同性戀者才坦承有作不當行為，但卻聲稱是被小侄子逼的，對方說詞明顯與事發後警局原先的筆錄內容及偵查庭相左，且多處不合理，但無論諸多證據及小侄子如何陳述事件始末顯見許多不合對方說詞的矛盾之處，檢察官最後仍認定小侄子性騷擾且需向女團員道歉。陳勝福覺得檢察官年輕沒有經驗，不清楚人情世故，容易流於主觀，而且檢察官跟法官的案件多如牛毛，沒辦法靜下心來好好的去處理每件事情，再加上自由心證，對當事人都不是件好事。這案件在一層層抽絲剝繭後，以性騷擾結案，雖仍有遺憾，但至少不致造成年輕人一生的陰影。
表演藝術的著作權容易被抄襲
明華園幾十年來，投資在創作的力道，差不多花費他們一半以上的精力、一半的經費，不管是編劇、導演、舞台場面設計、角色身段排列，甚至是服裝、布景、道具，都請專人設計，投資的心力很大。例如劇本，明華園花了錢找人編寫，然後請各環節的導演、武術導演、舞蹈排練，把它融合變成一齣戲。偏偏現在盜版猖獗，結果小到盜用劇本、編曲、舞台上的橋段，大到盜用整齣戲，雖然台灣現在也注重著作權，但是仍然防不勝防。陳勝福曾發現外面的劇團，偷用明華園的創作，還堂而皇之去跟主辦單位說：「你們找明華園子團小公演的價錢，我們可用他們一半的價錢接演，但是我們可以跟明華園演的劇一模一樣的。」這種事就是容易發生在對手與明華園轄下的子團之競爭上，所以，陳勝福最近下定決心對外表示：「每一齣明華園的作品，其著作財產權皆屬製作人陳勝福所有，而編劇陳勝國所編寫的劇本，其著作人格權亦屬陳勝國。」不僅是對外樹立主權，對明華園總團內部的各子團及協力團亦要求大家要嚴守此規範，往後任何侵犯到明華園著作權或是任何版權的行為，陳勝福都將會訴諸法律。
另外，明華園的作品也製成數位產品，例如DVD。有人就盜錄了，還在廟會前襯著白布播映。想要當場抓，他們放了人就落跑，想沒收他們的機器，黑道一定出面。廟的主任委員也會出來打圓場：人家要來感謝神明，就別在意了吧！所以也只能以口頭勸導，這樣看來神明真的也很無奈，脫衣舞秀也得看，因為他們也是來感謝神明的。
這些都是法律問題！今年開始，陳勝福委託律師對網路上盜賣明華園影片的人提告。他覺得政府在這方面不用功也不積極，以主管著作權的警察、派出所而言，為什麼要設到郊區甚至山區？著作權糾紛發生最多的就是大都會地區啊！再者，報案後，執法者很久才開始行動，人都跑光光了！陳勝福只好在法院上使力。其實他無非要提醒執法者要加強執行，也要讓一般大眾慢慢的學會尊重著作權，才具有國際水準嘛。
如何找一個對的律師
人紅是非多，套用在明華園身上，真的很貼切，也因如此，陳勝福現在非常注重法律顧問、律師，也直言當事人不要以為花了錢，律師就會全部幫你「喬」好事情，一定要自己也投入心力，將案件來龍去脈弄得清清楚楚，告訴律師，才能讓律師去找有利的證據，久病成良醫，一定是當事人比律師清楚真相嘛！他也坦言，現在經歷風雨多了，敢於追究真相與權益，不再呼攏，以免影響整個團的發展，如果當年兄弟被砍的事發生在現在，絕對再上訴，爭正義！
至今不忘本，仍在野台演出
創辦人陳明吉曾講一句話：「明華園能有今天，第一個是神明保佑。」所以明華園重視每一個廟口、廟會的表演，從野台站起的人，當然要飲水思源，不論大小演出，都不能怠忽！的確，陳勝福了解父親的心，深知每場表演，從團員的交通往返、現場觀眾戲棚下觀賞，沒有神明保佑，哪可以平平安安？再者，一個觀眾買一張票、一個企業請去演一齣戲、一個政府單位邀請去表演一個藝術活動，都代表著朋友的牽線。如此三代幾百個人終身的打拼，成千上萬個朋友的牽成，才能累積起明華園這塊招牌，豈可不努力！
明華園能在國家級殿堂、世界舞台占有一席，甚至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國際家庭年」推選為台灣區的「奇特家族、法國第一大報費加洛報讚譽為「中國的另一個聲音」，絕非僥倖，是每個團員卯足全力得來的！光瞧總團長陳勝福每天穿梭於團務、控管每場演出，忙著面對媒體採訪，還有處理隨時會發生的意外與糾紛，就可知明華園的掌聲得來不易，這在表演藝術團體裡，絕對是個異數。
時光沒有留下斑駁的影子在明華園身上，只有實實在在的光環加身。期待她即將啟程的三年海外演出，場場滿譽；回來後讓我們再次在廟口近距離的觀賞著，故鄉土故鄉情，戲棚前80年來不斷歇的擁護者，明華園不會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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